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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故乡  发布日期: 2007年7月19日
雨中,流连在李白最后流连的地方
红笺



  5月的最后一天,恰逢农历4月正中的一天,也就是月圆日。这一天是佛吉祥日,约了朋友江露一起到小九华的寺庙中祭拜。就象一个星期前的佛诞辰日一样,天上下起了小雨。在这炎热的季节,这雨将世界浇得一片清凉。这真的是佛主感应我们虔诚朝拜的心而天降甘霖的吗?我相信是的。
  
  祭拜之后,我们一起来到离小九华不远的采石矶。
  
  不知为什么,在我的意识里一直有一种采石情结。过一段时间总要去一次,尤其是下雨的时候。是为了赏景,还是为了探幽?是为了消闲,还是因为李白的足迹曾经在此流连?很难说,似乎都有。但无论是因为什么,你所需要的东西都肯定早早的等在那儿了,而且好象已经等了1300多年。
  
  去到那里,有时信步走走,走累了随便在哪里坐下歇歇。
  有时走到联璧台边低头看看长江,猜度着李白是从树丛中的哪个缝隙里跳下江去的。
  有时也爬爬翠螺山,登上三台阁,将视线放到最远处,看江水流淌而来又流淌而去。
  更多的时候,我只是在林散之艺术馆里的草堂下、或者在延园的茶社里坐着,喝喝茶,看看书,有朋友在的时候一起聊聊天。
  
  那天就有朋友,我们就是在延园茶社听着雨声,喝茶聊天直到接近傍晚。
  
  
  那天我们打着伞一走进采石,就象走进了另一个世界。在门外还淹没在尘世纷扰里的雨声,现在突然清晰起来,清晰得甚至能听出哪一滴雨是打在树叶上的,哪一滴雨是打在伞上的,哪一滴是从树叶上落下滴在小草上又滑落到泥土里的。我们选择了林中小路往里走。空气里散发着樟树的清香,我们使劲的吸了几口,很想彻底把肚子里的浊气换掉。那个样子很贪婪。
  
  四周各种虫鸣和着鸟鸣,他们叫得越热闹,周围的世界显得越安静。我想起周作人写的一篇关于鸟叫的散文,便和江露一起仔细的听起鸟叫,然后也试着学他们叫。象“嘎嘎”之类的倒是很容易学,但也有的很难学得象,比如“啾啾~~啾咦哟”,清脆婉转得象山歌似的,不好学。  
  
  走过香雪坡,走过小荷塘,延园就到了。这是一个专门陈列古砚台的陈列馆,这里的古砚都是一位名叫“季汉章”的收藏家捐献的。那砚真是不看不知道,一看真奇妙,老歙砚、老端砚、已经失传的红丝砚、文征明赏玩过的砚、陈端友雕刻的微型砚,品种齐全的真算是一个砚台博物馆。而林园式的庭院更是一个曲径通幽处。
  
  沿着回廊,我们来到茶社,依窗坐下。工作人员给我们泡了两杯绿茶,清幽幽的茶香代替了刚才的樟树香味。又低又大的窗,让我们很清楚的就能看见窗外细雨中的绿树青草和低低的山坡。我们说着话间,突然有一只灰色的野兔在青草间穿过。江露因为侧身而面朝另一扇窗,所以在我叫着“看,野兔”时转身再看,却看不见了。过了一会,野兔又出来了,我又叫,她又转身,兔子又没了。后来她干脆就转着身盯着窗外,那兔子终于再次出现,这回我们都看到了,很兴奋。江露感叹:“这里才是兔子的天地,可以自由的奔跑撒欢。”我说:“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高兴呢,也许他是因为要觅食或者躲避什么才这样来回奔跑,他的饥饿和恐惧我们是看不到的。”我这时想到了人类的猎枪,唉,希望不要有人伤害这只野兔才好。
  
  野兔走了,再没出来过。我们从李白到苏东坡从屈原到宋玉从鲁迅到周作人海阔天空的聊着。谈到网上很红了一段时间的获奖散文《来生要嫁给苏东坡》,觉得这个女人真傻,她难道不知道苏东坡的老婆小妾没有一个长寿的吗?谈到于丹说来生即使作不了李白也要做他的朋友,唉,缘分岂是自己一定要怎样就怎样的?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,今生不得来生也不一定有此幸运;谈到李白生前遗愿死后与谢眺(“月”字旁)为邻,林散之要在死后与李白为邻,我们才有此幸运可以和这些卓越的灵魂如此接近;谈到屈原自杀过于执著不如学许由巢父隐居山林,继续做他的浪漫诗人也未尝不可;谈到宋玉的智慧,和“空穴来风”一词的今人乱用;谈到白居易作为诗人逼朋友妻关盼盼为夫殉情太无情也太无耻,定是怕自己死后那“樊素小口”“小蛮细腰”终将琵琶别抱所以推己及人,到底品味不高……这样聊着,四周没有别人,没妨碍谁,也没谁打断我们,时而大笑时而痛斥快活极了。这种放肆的感觉总在室内突然觉得很不过瘾,茶也已经喝得没有了味道,还是乘兴到雨中走走。
  
  于是走出延园,再次走进林中小路。这时,林中已经是雨雾朦朦,我们就象是走在仙境里。慢慢地走着,细细地品味,感觉有点不真实。采石是李白的生命终点站,他曾经走过这条路吗?我踩下去的这一脚有没有恰巧踩在了李白那最后的足迹上?我们今天想到了他,当年他走在这里时想到了谁呢?谢眺吗?到底是瞎想,暗自一笑。
  
  当年李白在此饮酒作诗吟风赏月之时,这里大概还只是哪个财主的私家花园吧。如今,采石自从成立风景区管委会后,就把每一处纪念馆都建成一个林园,且处处风格不同。林散之艺术馆就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别有意境的草堂庭院。园内木化石树成的化石林小巧雅致.鹅卵石子地面上,生命力很强的小草蓬勃的生长在鹅卵石的缝隙中。主展馆和测展馆都是草堂式建筑,馆内陈列着林散之大师的书法和绘画作品。顺着陈列的顺序,我们就象是顺着林散之大师的艺术路径行走,从娴熟到圆融到张扬到内敛到藏巧到朴拙到归真,一位大师就这样用他的艺术带着我们体会着他的生活磨砺,一路领略着他的艺术风景。这片风景的最胜处即在那“金顶”二字。此二字,就象两个得道的仙童,行、草、楷、隶无所不包,却又含而不露,超然而天真。难怪林老写完此二字,再也舍不得送给峨眉山,他另写了一幅给他们,把这一幅带了回来。因为这“金顶”二字所达到的书法境界正是他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书法艺术的“金顶”。如今,得来如此不易,又这样水到渠成,他怎能不欣喜?而这幅珍贵的书法精品今日落户在我们的身边,我们又怎能不欣喜?
  
  走出林散之艺术馆,心灵象是染上了一缕墨香。雨很小了,但还在下着,风越刮越清凉。我们走到太白楼,楼上正在装修,门被挡住了。很奇怪,太白楼我已经上过很多次了,可是我还是有登楼一游的欲望。但愿修好后的太白楼能更接近它古时的风采。
  
  下午6点,雨渐渐停了,我们也要离开了。这也是采石风景区工作人员的下班时间。